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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富汗,这鬼样子

虚声 虚声 2022-01-16

阿富汗乱局仍然继续,政府军和塔利班还在残忍厮杀。

前阵子阿富汗乱局,还处于舆论中央,很多人关注。

现在舆论界的吃瓜老铁们,对阿富汗乱局似乎已经失去了兴趣。

这就好比一只烂股票,永远不知道底部在哪里。但残忍的绞肉机模式还没有停下来。

我之前写过好几篇阿富汗的文章,这里把它们整理成一篇。虽然有点长,但比较完整。


01最乱邻国


中国20个邻国(陆地邻国14,海洋邻国6)中,论乱,当属阿富汗和缅甸。即便是21世纪的当今,阿富汗和缅甸依然是世界乱源,那里的百姓正遭受水深火热之疾苦。

两者比较,阿富汗的乱,更胜一筹。

缅甸的乱,断断续续。

阿富汗的乱,没有断与续,只有小乱与大乱之分。

如今的阿富汗又处于大乱时代。

最能体现阿富汗乱局的还是2020年总统大选。

2020年的地球村大选出现多起不寻常案例。

特朗普输了,但一直不认输,但好歹乖乖离开白宫。

缅甸军政府输了,但不认输,发动了军事政变。

比起阿富汗,美国和缅甸都是小儿科。

阿富汗政府官方宣布的总统阿什拉夫·加尼,在首都喀布尔宣誓就职。据悉加尼共获得了50.64%的选票;而他的竞争对手阿卜杜拉只获得了39.52%

但是阿卜杜拉认为加尼在选举中作弊,拒绝承认最终得票数。

就在加尼在首都喀布尔举行总统就职仪式的当天(3月9日),阿卜杜拉也在首都喀布尔另外搞了一场“总统就职仪式”,相当于“自立为王”。

这就是阿富汗的乱局。

乱到什么程度呢?6月21日,外交部发布了一则提示:

今年以来,阿富汗国内冲突不断,恐袭频仍,安全形势更趋严峻复杂。外交部和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提醒在阿中国公民和机构,请进一步加强防范和应急准备,并利用国际商业航班等尽早离境。如遇紧急情况,请及时报警并与中国驻阿富汗大使馆联系。

——无差别提醒中国人离开,说明情况危急(危邦不入,乱邦不居)。

——提醒期限一直持续到本年末,意味着短期难以平息。

其实阿富汗已经乱成了一锅粥。阿富汗有34个省和370个区,趁美国撤兵之际,塔利班在发动大规模攻势。

一个名叫long war journal的外国社交网站统计:

政府军目前完全控制的86个区,理论总人口约为1142.3万;

塔利班武装完全控制的133个区,理论总人口约为821.1万;

双方互相争夺的179个区,理论总人口约为1337.2万。

自从拜登公布撤军计划之后,塔利班就像打了鸡血一样抢地盘。

联合国阿富汗特别代表与负责人莱昂斯证实,自5月初以来,塔利班又夺取了诸多地区。

有的地方,上午在政府军手中,下午就到了塔利班那里。

任何一个地方在阿富汗政府和塔利班之间易手,就会有阿富汗人丧命。

如此反复拉锯,丧命的阿富汗人越来越多。

阿富汗人的命,也就随着动乱的加剧而越来越不值钱。

阿富汗,很可能沦为地狱。从古以来,通向地狱的道路有四条:

动乱是其一;

毒品是其二;

贫穷是其三;

域外大国强行干涉是其四;

一般小国,占一两条就很倒霉了;阿富汗正好是四条路占全。


02地狱之路

 

除了乱,还有穷。

地狱第三条路,

这个世界上,有些穷,无需解释。

阿富汗就是这样乱,穷是天经地义,不穷才不正常。

地狱第三条路,毒品

毒品这玩意,无需多说。正常国家都不会放任毒品泛滥。当年腐朽的大清帝国,也知道发动鸦片战争。即便军阀丛生的民国,有理想的军人与政客,也会想办法禁毒。

当今地球村的毒品市场,阿富汗已经取代金三角,成为世界毒品输出基地。

世界消耗的大部分毒品,都来自阿富汗。

那看似美丽的罂粟花,正残害着阿富汗和全世界。

在阿富汗,毒品不仅销往世界各地,同时也是烂大街的商品。

为什么阿富汗会成为制毒王国?

苏联入侵阿富汗,美国自然不能坐视不理,决定利用阿富汗“圣战”游击队打代理人战争。这次秘密战争,首先把阿富汗与巴基斯坦边境地区变成毒品生产基地,随后让阿富汗沦为毒品产出大国。

战争需要钱财。罂粟成本低,推广快,便于转运交易,在战乱国家是一种理想的养战作物。由于阿富汗的气候适合罂粟种植,像赫尔曼德河谷这样的阿富汗南部粮仓,很快便沦为毒品主产地。

中情局和游击队联手,一边在阿富汗制造毒品,再用这些钱换回武器。

但是以毒养战的弊端也很明显,导致阿富汗瘾君子泛滥。

1979年战争之前,阿富汗很少瘾君子;等到1985年(戈尔巴乔夫上任那年),阿富汗瘾君子已经无处不在。阿富汗已经超越缅甸,成为欧美毒品市场的主要来源。到1991年,阿富汗的罂粟产量,达到惊人的2000吨(新千年前后,这个数字又上涨一倍)

随着苏联解体,美国人也扬长而去,留下一个千疮百孔的阿富汗。

那个美丽富饶的“东方瑞士”不见了,留下一个被极端组织塔利班控制的阿富汗,瘾君子遍地,毒品泛滥。毒品贸易盈利占据政府税收的绝大部分,毒品成为阿富汗外贸收入的主要来源和重要就业领域。

随后的故事就是极端组织发动911恐怖袭击,美国进入阿富汗反恐。

最初美军进展顺利,控制了阿富汗主要地区,并且试图禁毒。

2003年,毒品收益已占到阿富汗国民生产总值的62%。

联合国的调查数据表明,禁毒令使大约330万阿富汗人收入大减,占到阿富汗总人口的15%,其中包括八万农民,48万零散务工人员及这些人背后的家庭人员。

原先种植罂粟的地区,许多人生活困难,要靠卖牲口甚至卖女儿来偿还种粮贷款。零散务工人员无处就业,有的集中到城市当了流民,有的扛枪卖命当了炮灰。

塔利班再次抄起以毒养战的套路,加上和美军合作的北方军阀也从毒品市场获利,搞得阿富汗始终无法杜绝毒品生产,从而无法解决经济问题。

这种经济崩溃的状况,让塔利班在边远地区有了群众基础,塔利班势力就像毒品一样增长。据报道,塔利班武装2008年从毒品走私征收的税款就有4.25亿美元,为其招募武装分子提供了资金保障。

过去20年时间,与其说美军始终无法解决塔利班,不如说美国无法重建阿富汗的经济秩序。

塔利班的存在,又让美国无法在阿富汗搞经济建设。

说实话,美国也无心去建设阿富汗。

阿富汗的局面,就这样陷入死循环。

这一切,受苦的只有阿富汗老百姓。

那么阿富汗的穷、乱、毒是怎么来的?

那就是地狱第四条路,域外大国强行干涉


03 咽喉


要知道阿富汗,中东、中亚与南亚的咽喉要道,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

站在南亚大陆上看,数千年以来的入侵者,雅利安人、波斯人、希腊人、突厥人、阿拉伯人,都是从兴都库什山脉中的开伯尔山口而来。

开伯尔山口正是从阿富汗进入巴基斯坦。也就是说,历史上所有印度与巴基斯坦的侵略者,都是从阿富汗而来。

站在中东角度看,从东方而来的征服者,比如说雅利安人和突厥人,首先都是从阿富汗向西征服伊朗高原,然后再向西进攻。

土耳其搞的泛突厥主义,其实就是突厥人从阿富汗开始征服中东的一个例证。

从中亚角度看,南方而来的征服者,如波斯人与阿拉伯人,阿富汗就是主要路径。

简而言之,阿富汗自古以来就是喜马拉雅山脉以西最重要的战略要地之一,谁占领了阿富汗,谁就卡住了南亚、中东、中亚的喉咙。

正因如此,在近代历史上——

沙俄和大英帝国,为了争夺阿富汗闹得不可开交,揭开了阿富汗帝国坟场的序幕。

最后沙俄和大英帝国分别解体,也没能征服阿富汗。

有一张反映19世纪的漫画,这样描述夹在沙俄帝国和大英帝国之间的阿富汗:


苏联巅峰时期进攻阿富汗,希望饮马印度洋,同样葬送于帝国坟场。从俄罗斯到苏联,东斯拉夫人打下一片大大的疆土,却始终对阿富汗束手无策。

美国从2001年发动阿富汗战争,到如今已经20年,依然灰溜溜地离开,成为帝国坟场最新的失败者。

每一个帝国离开之后,都会给阿富汗留下一个烂摊子。

美国离开之后,就变成塔利班和政府军的残忍厮杀。

为了把其中的弯弯绕弄明白,需要弥补一段阿富汗简史。


04 阿富汗往事

 

话说公元7世纪伊斯兰教崛起之后,阿富汗就和伊朗一样被伊斯兰教征服,从佛国变成一个伊斯兰国家。

近代工业文明到来时,奥斯曼帝国被法国、德国、沙俄联手折腾散架,对伊斯兰世界国家的打击非常大。它们纷纷寻求改变。

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伊斯兰世界的土耳其、伊朗与阿富汗开始搞世俗化。

首先搞世俗化的,是凯末尔时代的土耳其;接下来就是巴列维时代的伊朗和查希尔时代的阿富汗。

查希尔国王生于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初),他19岁那年(1933年)亲眼目睹他爸(伊斯兰传统的国王)遇刺,随后他在精神恍惚之下继承了王位。

查希尔明白,他爸那套源自于伊斯兰传统的统治技术已经行不通了,于是他在阿富汗开启世俗化改革。

他是这么出招的——

第一招,设立现代化大学,改变阿富汗传统意识形态。

招聘了一批外国顾问,并且亲自下令加强对外文化交流,设立现代大学。

第二招,搞基建,在阿富汗建立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工厂,还搞了飞机场。

第三招,移风易俗,鼓励女性去掉面纱。

经过一番折腾之后,查希尔统治的阿富汗和巴列维统治的的伊朗一样,变得看起来就像一个现代化国家,被称为东方瑞士(阿富汗和瑞士都是山地国家)。

然而好景不长。

首先是苏联支持查希尔的堂弟夺了他的王位,从那以后阿富汗内部开始乱象丛生。等到1979年(伊斯兰革命爆发那年),反苏的阿明上台,触碰了苏联的底线。

随后不久,苏联决定进攻阿富汗,并倒在帝国坟场中。苏联失败了,也彻底终结了阿富汗的世俗化尝试。阿富汗陷入内战,最终极端的塔利班笑到最后。

塔利班虽然攫取了阿富汗政权,但根本就没有治国技能包,只会耍横斗狠。

后来就是美国反恐战争,美军扶持了所谓民选政府。

但民选政府的治国水平,和传统伊斯兰王国、除查希尔统治之外的世俗化集团、塔利班集团相比,更烂。

美国扶持的民选政府烂到什么样?答曰,面对被美军打残的塔利班残余势力,竟然节节败退。

政府军装备远胜塔利班,为何却节节败退?看几个事例就知道了。

事例一,5月初以来,已经有上百个阿富汗军队的基地和据点,在有完备工事和弹药的情况下,直接缴械投降。

事例二,阿富汗政府军曾在3个月内消耗了900万发子弹。对人口稀少的阿富汗来说,这绝对是一个天文数字。实际上这些弹药都被卖到了黑市,然后流到了塔利班的手里。

事例三,面对乱局,阿富汗总统加尼束手无策,于25日跑到白宫,找拜登求援。

遇到难题就外出找帮手,很有当年汪兆铭的风采。

政府烂到这个程度,也是醉了。

如果所谓的民选政府,既不能保障国家安稳,又不能发展经济,同时也不能凝聚民心士气,倒台也是早晚的事儿。

换一个角度看,既然是民选政府,烂成这个模样,就表示阿富汗人还没有准备好玩这套选票民主。或者说阿富汗人根本不知道该怎么玩,似乎更愿意躺平。

根据阿富汗政府的表现来看,如果再拿不出有力措施,极有可能倒在塔利班手中。

回顾阿富汗过去一百年,统治集团经历了伊斯兰传统王室、世俗化集团(包括苏联扶持的世俗化政权)、塔利班、美国扶持的民选集团,也算是各有特色。除了查希尔统治那段时间,基本上都看不到希望。

塔利班水平很高吗?其实也不是。

塔利班统治阿富汗那么多年,也没能带给阿富汗任何希望;带来的只有混乱。那么塔利班的魔力在哪里呢?


05 什么是塔利班


吃瓜界的很多老铁都以为,塔利班仅仅是一群极端的原教旨主义者。
实际上在中东和中亚,随便一个国家都可以拉出不止一个极端的原教旨主义组织。
为什么只有塔利班闹出如此大的动静。因为塔利班有三点主要主张:
一、复兴古老的民族文化
二、传播普遍性的宗教价值
三、建立纯洁的伊斯兰政权
后面两条,老铁们都比较熟悉,是所有原教旨主义者的共同追求;关键是第一条,所谓复兴民族文化,其实是针对普什图人而提出的
为什么要强调普什图人?是因为这个民族让巴基斯坦成为阿富汗最重要的邻国,同时也是塔利班和巴基斯坦能否交上朋友的关键。
过去一段时间里,塔利班对邻国伊朗和中国释放善意,却没提最重要的邻国巴基斯坦,这很诡异。根源就在于塔利班也搞不清他们现阶段该如何掰扯与巴基斯坦的关系。
普什图人属于典型的山地民族,生活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北部的山谷、河谷、盆地之间。至于普什图人的来历,很难追溯清楚。
因为自古以来,阿富汗和巴基斯坦经历了太多来自北方中亚、西方中东的征服者。
每次征服者过境,都会有一部分人停留在阿富汗生存;久而久之,普什图人就在那一带形成了。他们过着原始的游牧、狩猎以及脆弱的农耕生活。

普什图人究竟有多少人?具体数字不清楚。因为那一带实在是太乱了,今天活着,明天死了,没法统计。很多地方穷得吃不上饭,没精力统计。还有很多地方专注于山里放羊,没心思去统计。
公开资料显示,估计有4500-6000万人。
这些普什图人主要分布在阿富汗和巴基斯坦:他们是阿富汗第一大民族(约占阿富汗总人口的55%),大约占普什图人总人口的三分之一;巴基斯坦的第二大民族(约占巴基斯坦总人口的16%),大约占普什图人总人口的三分之二
这组数据恰好说明,巴基斯坦是阿富汗最重要的邻国。
老铁们又纳闷,阿富汗主体人口的普什图人,怎么大部分在巴基斯坦境内?这要拜英国搅屎棍所赐。
历史上并没有巴基斯坦这个国家。英国征服印度之后,试图越过开伯尔山口向北(历史上的征服者都是越过开伯尔山口向南,去南亚烧杀抢掠)、征服阿富汗(那时的阿富汗包括所有普什图人地区)。
英国虽然失败了,但却弄出了一条杜兰线(沿开伯尔山口—托巴—卡卡尔山脉划定);把普什图人一分为二、大部分划分到英属印度殖民地。

巴基斯坦独立之后,继承了杜兰线疆域;于是普什图人就成了巴基斯坦第二大种族。但是普什图人对巴基斯坦并没有归属感,总倾向于独立。
而塔利班主要以普什图人为基础,追求复兴古老的民族文化,就是普什图族文化,具有天然的分裂巴基斯坦倾向。
因此塔利班和巴基斯坦的关系非常微妙:巴基斯坦支持过塔利班,但很可能被塔利班撕裂。
如此以来,因为塔利班,阿富汗和最重要的邻居巴基斯坦就无法和睦相处

06塔利班和伊朗

除巴基斯坦之外,阿富汗第二重要的邻国是伊朗。
7月9号,塔利班和阿富汗政府选择在德黑兰会谈,体现出塔利班对伊朗的重视。
塔利班之所以这么重视伊朗的原因主要有三个:
原因一,伊朗对阿富汗影响巨大。
先看两个例子。
例一,普什图人的语言,属于东伊朗语支。
例二,塔利班源自于波斯语,学生。这个学生可以理解为,原教旨主义者的卫兵。

从语言就可以看出,伊朗对阿富汗的影响巨大。从历史上看,早在居鲁士大帝时代(始皇帝统一中国之前),阿富汗就被并入波斯。
之后两千多年历史上,阿富汗又数次被波斯人吞并。伊朗对阿富汗的影响无处不在。
原因二,塔利班需要取得邻国伊朗的支持。
由于地缘的原因,阿富汗很多事,伊朗不点头就办不成。
伊朗呢,历来有反美传统,美军所到之处,比如伊拉克和叙利亚,伊朗都想插一脚。
塔利班之所以向伊朗抛媚眼,就是希望伊朗不要干预阿富汗内政。
原因三,塔利班迫切地想要和伊朗教士集团学习,如何统治一个国家。
虽然伊朗教士集团把伊朗治理得也不咋地,但是好歹抗住了美国数十年如一日的制裁,统治基础还比较稳固。
阿富汗和伊朗,不管历史文化(阿富汗曾经长时间是波斯帝国的一部分)、还是地缘(都属于山地文明),都非常类似。
因此伊朗教士集团,是现阶段(注意这个词)塔利班一个很好的学习模仿对象。

那么伊朗会成为塔利班的朋友么?非也!
伊朗对塔利班比较纠结:
1、伊朗不喜欢现在美国扶持的加尼政府。但加尼政府起码比较温和,比较适合伊朗现在的口味。
2、伊朗也不希望阿富汗大规模内战,否则会有很多难民涌入伊朗。
现阶段伊朗自己也穷得响叮当,家里没余粮。毕竟叙利亚内战,难民把土耳其折腾得鸡飞狗跳的案例就在眼前。
3、塔利班类似于伊斯兰革命时代的伊朗,比较激进极端。
塔利班的第二大主张,传播普遍性的宗教价值
但塔利班属于逊尼派,和信奉什叶派的伊朗是死对头。
一旦塔利班重新统一阿富汗,难保哪天心情不爽,就会对伊朗采取极端行动。
现阶段的伊朗,随着开国革命集团老去,攻击性在减弱。
一旦美国解除制裁,伊朗还是要发展经济,守住教士阶层的地位和财富。

所以要想伊朗和塔利班成为朋友,除非什叶派和逊尼派能和解。然而过去一千多年历史,还没有成功的案例。
如此以来,因为塔利班,阿富汗和第二重要的邻居伊朗,也无法和谐相处
阿富汗第三重要的邻居是中国。

07 对中国

对中国,塔利班曾表示不允许他国利用阿富汗攻击中国或其他国家,并且欢迎中国去投资
塔利班的这些言论,很显然没有充分意识到中国对阿富汗的影响力。
中国对阿富汗的影响分好几个层次:
层次一,是阿富汗最大的邻国。
层次二,是国际巨头。
层次三,对伊朗和巴基斯坦有巨大影响。
层次四,是世界上最大的工业生产和商业贸易大国,有史以来最强劲的基建狂魔,并且在推广路带战略。
所以中国对阿富汗,不论直接影响还是间接影响,都非常大。
如何应对塔利班,中国舆论界也是五花八门——
狂妄派,认为中国可以驯服驾驭塔利班。
虽然这部分人的观点很热血,但想用世俗手段驾驭塔利班,那是不可能的。如果太过异想天开,最后可能让农夫与蛇的故事重演。
天真派,单纯地认为塔利班和阿富汗政府,犹如当年的国共对决。
这是典型的小白想法,非常幼稚。当年国共两党,都是现代意义上的政党,和工业文明兼容。塔利班是原教旨主义组织,基因来自中世纪,和国共两党没有可比性。
博弈派,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
这派认为,既然塔利班和美帝打了那么多年的仗,就该支持塔利班。这种观点其实也没什么营养。比方说北宋,以辽为敌人,于是和辽的敌人金做朋友,最后被金灭了。再比方说南宋,以金为敌人,和金的敌人蒙古做朋友,最后被蒙古灭了。
塔利班的信誉,未必比得上金和蒙古,鬼知道会干出什么事儿。
其他还有诸如道义派、阴谋派等等,言论非常奇特,这里不再一一列举。
但是在国家层面,对阿富汗只有一个务实派。
7月14日,在塔吉克斯坦首都杜尚别,中国外长王毅会见了阿富汗外长阿特马尔。

王毅强调:
中国不会干涉阿富汗内政,相信阿富汗人民完全能处理好自身事务。
如果阿富汗有需求,中方随时愿意提供帮助,欢迎阿富汗各方来中国进行内部谈判。
7月28日,阿富汗塔利班政治委员会负责人巴拉达尔一行访华。
王毅在天津会见了巴拉达尔,再次阐述了中方推动阿富汗国内和平和解进程的原则、立场。
巴拉达尔表示赞赏中方在阿富汗和平和解进程中发挥的公正和积极作用。

纵观阿富汗历史,其黄金时代就是查希尔搞世俗化建设的那几十年。

阿富汗问题现在已经进入死循环。

要揭开那个结,唯一的办法只有重建阿富汗经济秩序。而方式不是飞机大炮与毒品,而是建学校、开工厂,建桥、修路、盖房子。

理论上来说,阿富汗后期需要开矿、修路、建桥、搞通讯等基础建设,或者需要各种贸易交易,随时可以找中国。

但阿富汗的问题并非如此简单。因为印度的案例就在眼前。


08 印度的教训


 美国撤军之后,土耳其和印度跃跃欲试,摆出一副试图想要帮助阿富汗政府对方塔利班的样子。

吃瓜界很多老铁都纳闷,为什么要对方塔利班?而且印度和阿富汗不接壤,要绕道伊朗。

因为印度已经在那里布局20年,绝对不是心血来潮。

20年前美军进入阿富汗时,印度也去了。美军在前面打仗,印度在后面投资与援助。
在过去20年的时间,印度在阿富汗修建学校、医院、变电站、公路等,投资遍布34个省,共计投建了400多个项目,总价值超过30亿美元。
看到这些数据的老铁们可能比较吃惊:
原因一,毕竟印度自家一大堆烂摊子,整天想着别人去他们那里投资。没想到对阿富汗的投资与援助力度如此之大,而且还坚持了20年。
原因二,虽然总价值30亿美元,听起来不多。但很多项目都有援助性质,所以印度的实际投入比这个数字要大得多。
原因三,前后坚持了20年时间,对印度来说,非常难得。
其中最典型的项目就是萨尔玛大坝,堪称阿富汗的三峡。

工程耗费了印度政府数亿美元的投资,又称印度与阿富汗之间的友谊大坝。
印度这个国家有个特点,就是不靠谱。在其他国家搞投资,很多要么没动工、要么不了了之。而且印度人比较善于为失败找借口。
印度自己修的恒河大坝,搞了20多年,被誉为印度三峡(从三峡大坝建成之后,就成了印度对标的靶子),结果刚刚开闸投入使用,就出了一堆毛病。
但是印度对阿富汗的投资,却罕见地靠谱了,投资了那么多项目,竟然没有什么烂尾工程。这说明印度对阿富汗是真的用了心
萨尔玛大坝竣工时,莫迪还亲自跑去剪彩。

由于印度在阿富汗很用心,也积累了一定的信誉。
在2020年2月9日,印度还与阿富汗签订了一个重要的合同,就是帮助阿富汗建立拉兰德大坝,解决阿富汗首都喀布尔200万居民的安全饮用水。
如果塔利班统一阿富汗,印度那么多的投资、援助、以及20年的苦心经营,都将打水漂,全部落入塔利班之手。
——印度当然不甘心。
换句话说,印度20年的苦心经营,极有可能在一场风波中损失殆尽,可见阿富汗是多么的不稳定。
实际上不只是印度,塔利班几乎和所有的域外大国都无法搞好关系。根源在哪?

09 根源

其实根源也容易理解。
塔利班的第三大政治主张,建立纯洁的伊斯兰政权。
美国、中国、俄罗斯政府,都是世俗意义上的政权,绝对不符合所谓“纯洁的伊斯兰政权”标准。
因为纯洁的伊斯兰,是来自中世纪农耕与游牧文明周期的逻辑思维;现代大国的治国理政方式都是工业文明周期的逻辑思维。
这种情况下,塔利班既找不到和大家打交道的方式;大家也找不到和塔利班打交道的方式。
所以阿富汗就成了现在的模样:
  • 各个阶层的人都不知道国家前途在哪里,始终无法形成统一的思路去建设发展国家。

  • 由于阿富汗地理位置非常重要,各大国都想插一脚,搞得原本就散乱迷茫的阿富汗各阶层更加散乱迷茫。

  • 不知道该干嘛,又穷又迷茫,完全是躺平的节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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